「自由」这一个词是一个非常抽象的词汇,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,新闻自由,言论自由,信仰自由,政治自由,人们走向街头不断地呼喊自己所理解的「自由」。我们只有更好的理解我们所说的「自由」才能更有自信地去争取自由。

用英文去表达自由有两个词,freedom 和 liberty。

  • liberty
    • 在牛津词典中的解释是
      • freedom to live as you choose without too many restrictions from government or authority
      • the legal right and freedom to to something
    • 在 Longman 字典中的解释是
      • the freedom and the right to do whatever you want without asking permission or being afraid of authority
      • legal right
    • 在 American Heritage English 词典中:
      • Freedom from unjust or undue governmental control
  • freedom,再来看看字典上对 freedom 的解释
    • 牛津词典:
      • the right to do or say what you want without anyone stopping you
      • the state of being able to do what you want, without anything stopping you
      • 与之相对的就是 prisoner 或 slave
    • Longman 词典:
      • the right to do what you want without being controlled or restricted by anyone
    • American Heritage English 词典中进一步补充到:
      • Exemption from an unpleasant or onerous condition,免于不愉快,麻烦的状况
      • the capacity to exercise choice; free will,选择的能力

从这个英英的解释中我能够提取出来几个关键字,without restrictions from authoritythe capacity to exercise choice,自由意味着免于「任何人」,「任何组织」,「任何政府」的控制,自由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做什么,说什么。在牛津字典中给出了两个自由的反例,恰好也回答了我们为什么要争取自由,不自由的两个例子就是 prisoner 或 slave。

但上面的解释都是字面的含义,真正的自由当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
什么是自由

  • [[黑格尔]] 说,为了纯粹的明誉甘愿冒死决斗,才是人之为人的东西,这是自由的基础。
  • [[密尔]] 说,公民自由是社会所能合法施用于个人的权力的性质和限度。自由是对于政治统治者暴虐的防御。
    • 密尔在[[论自由]]一书中讨论的不是自由意志,而是「公民自由和社会自由」,即社会可以合法地施加于个人的权利之性质和界限。
  • [[卢梭]] 在 [[社会契约论]] 中说,只有服从了社会为自己所设之规定,谓之法律的,才叫做自由。
  • [[波普尔]] 在 [[通过知识获得解放]] 说,自由不单是观念形态,而是使生活更美好、更值得度过的一种生活方式。
  • [[康德]] 说,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而是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。
    • 自律即自由
  • [[勒尼德·汉德]] 说,自由就是对「何为正确」不那么确定的精神。
  • [[罗斯福]] 总统提出过「四大自由」,[[言论自由]],信仰自由,免于匮乏的自由,免于恐惧的自由。
    • 每一个人对自己生命和公权力之前的关系,有稳定的、正当的预期。
  • [[赛亚 伯林 伯林]] 说,「自由的根本意义是摆脱枷锁、摆脱囚禁、摆脱他人奴役的自由。」
  • [[哈耶克]] 说,「愿意放弃自由来换取保障的人,他最终既得不到自由,也得不到保障。」
  • [[赛亚 伯林]] 更进一步将自由分成 [[消极自由]] 和 [[积极自由]],对应着英文的「free from」和 「free to」。消极自由指的是免于「干涉」的自由,我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;而积极自由指的是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,实现目标的自由,成为自己的的主人。

言论自由、思想自由、出版自由

密尔在《论自由》中沿袭了密尔顿、洛克等英国自由主义传统,广泛的出版自由。密尔将人类获得真理视为绝对的善,因为获得真理可以使人进步,思想言论自由的价值并不在于它是个人的权利,而在于它能够有助于人类获得真理。

每个时代都曾持有很多被后代认为不仅错误而且荒谬的看法,可以确定的是,现在流行的很多看法将会被未来的时代所抛弃。只有经过讨论,错误的意见和行为才会逐渐屈服于事实和论证,这更一步地反证了只有思想自由才能促进社会进步。

即使我们认为我们已经掌握了真理,也要坚持言论自由,如果禁止对真理的挑战,真理就会僵化,变成死板的教条,最后丧失为自己辩护的能力。真理只有在谬误公开的冲突中得到考验,才能使真理充满活力,使大众对真理的认识更加全面、深刻。

[[霍姆斯大法官]] 为言论自由辩护,人们所希望的最终的善,最好通过思想的自由交流实现,对真理的最佳检验,在于思想在市场竞争中获得的力量。

霍姆斯认为政府没有必要,也没有能力,干预不同思想的之间的自由竞争,因为政府或者任何人都无法实现对真理的垄断。

霍姆斯甚至认为美国制度就是一场自由探索的实验,一种制度并不一直提供一劳永逸的乌托邦的思想,但可以为制度之下的人们走向真善美提供自由的机会。也只有不断的自由交流和公共讨论的过程中,这种制度才会修正错误,赢得稳定和活力。

真理自由观的问题在于,通过思想市场的自由探索是不是一定能够获得真理,或者实现真理战胜谬误。

言论在某种意义上是更好被操纵的,[[罗尔斯]]在政治自由主义中看到的那样,不能指望具有理性力量的人们,即使在自由讨论之后都达到同样的结论。

那这样真理自由的意义何在,我想最大的意义并非是能够找到某种确定的答案,而在于思想竞争和自由交流的过程本身,它们使得一个社会成为了开放的社会,使得一个人成为了开放的人,无论开放的社会有多少的问题,生活在开放的社会,总比生活在封闭的社会,对人的发展而言总要更加值得。

政治自由

政治自由,通常指的是公民有权利参与到公共事务,包括选举和被选举,对权力发表不同的意见,广义的政治自由还包括上面提及的出版自由,集会自由,结社自由,游行示威自由,无罪推论。1

自由的原则成为了民主的重要途径,公共事务必须交给公众决定,这并不是因为公众的意见本身是对的,或者有见地的,而是因为公众的意见不可忽视。

民主的决策很多时候无关专业科学的判断,而只关乎利益,立场的决择,所以让每个人都发出声音,这在进行民主决策时非常重要,这样依赖, 自由本身就蕴含着平等,甚至深化了民主的平等。

自由不仅意味着随心所欲,而且意味着公共责任,民主的自由观,之所以相信自由在民主生活中的价值,还有更深刻的理由,人的天赋,条件,能力,千差万别,只有通过自由的言说,自由的实践,才能为人的才能的发挥提供最大化的机会,才能使人们更理性,更明智,更有判断力,从而减少被统治者欺骗的可能。正确的看待政府与人民的关系,并且把人们从非理性的恐惧中解脱出来,人们曾经因为害怕巫婆就烧死女人,人民曾经因为激情盲目而选择了纳粹,正如美国 [[布兰代斯大法官]] 所言,对自由的最大威胁,在于人的惰性,不鼓励思想、希望和想象是危险的,恐惧会产生镇压,镇压会产生仇恨,仇恨会威胁政府的稳定,言论自由是有风险,但是压制言论自由的风险更大。

自由对理性责任精神的强调则蕴含着民主的有限政府理念。自由的重要性不仅在于不受政府和他人的干预,更在于通过积极的行动来推进公共政策,实现利益的妥协和社会的正义。

西方社会已经认识到,词语比刀剑更有影响力。完美的社会是不可能的,但是一些秩序要胜过一些秩序。立法的任务是允许每个个人的最大自由和其他人的最大自由并存。自由必须受到法律的限制。秩序是自由的必要平衡。

当社会本身就是暴君时,当社会集体凌驾于组成它的个体之上时,暴政的实施就不限于借助政治机构之手而行的各种措施。社会如果执行了错误而非正确的命令,或者对它根本不应干涉的事务发号施令,那么它便实行了一种比其他各种政治迫害更为可怕的社会暴政,不以严厉的惩罚为支撑,但却由于更深入地渗透到人们生活的细节,束缚了人的身心,从而使人们更加无法逃脱。

为什么要争取自由

从伯林对自由的分类正好可以总结出两点:

  • 免于被奴役,被控制
  • 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标

上至苏格拉底,到集大成者的康德,都强调自由代表了人的尊严和美德。人必须过一种神圣的、善的生活,没有这种内外统一的实践,人就不能称其为人,自由意志合乎道德的意志,「人是目的,而非手段」,人要理性自律,不能屈从他律。

reference

  • [[论自由]]
  • [[言论的边界 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简史]]